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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【正在消失的渔村】 南海渔村

    时间:2019-04-20 06:43:57 来源:星星阅读网 本文已影响 星星阅读网手机站

      距7月16日大连新港石油污染三个多月后,海面已然平静,但突然被卷入其中的村民和渔民,还在为自己的权益和新的生计奔忙着……      城市一如往常。   晨雾中,沿海蜿蜒的徒步大道迎来第一批徒步者。星海广场和老虎滩公园里,仍然有外地游客赶场似的到来,照相,离去。船员们将汽艇拖上岸来清理,绿色的苔藓中藏着几许黑色,他们在海风中低头闲聊,只有当别人拿着相机靠近时,才会警惕地抬起头来,表示拒绝。
      7月16日晚6点的新港石油管道爆炸三个月后,大连仍然是一座美丽的城市。海鲜依旧扮演着此地夜生活的主角。市民们只是在爆炸后的几周内对它有些疑惧,导致价格迅速下滑,不久就眼看着其高升起来――爆炸和污染造成海鲜产量的下降,成了商贩们涨价最好的理由。
     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旅游人数的减少。但有趣的是,在市区和我们说起这个话题的人,从记者、职员到出租车司机,他们的抱怨都不是石油泄漏。有更长久的事挑逗着他们骄傲而敏感的神经。有人说是上海世博会抢了大连的风光,有人则担心它象征着大连高速的发展期已经过去,正承受着高房价、低工资和交通拥堵等都市病的困扰。
      即使10月25日凌晨,油库再次着火燃烧十个小时,大连也很快就平静了,一如多年来市民对各类石油化工项目的增多早已习惯一样。
      在这座以环境优美著称的明星城市里,化工项目之多让人惊讶,它们密集排列在大孤山半岛区域。油罐紧紧相邻,靠近爆炸点的罐体上仍然残留着熏黑的痕迹。一位开发区的司机说,爆炸后数天内,早上穿一件白衬衣出去,晚上回去就沾满了斑点。
      距此最近的居民区是不到十公里外的小孤山,大小楼盘都以浪漫、尊贵的海景诱惑购买者,但高达万元的房价却难以掩去空气中石油和化学制品的味道。而在与港口隔海相望的小窑湾,填海造房仍是地产商热衷的事业。
      在大孤山占地80公顷的大连福佳大化石油化工有限公司,其官网上宣称“以70万吨/年Px装置和184万吨/年连续重整的产能规模成为目前国内单系列规模最大的芳烃项目”。这种“PX”项目,因为含有高致癌物,国际上规定需要距离城市100公里以外开发,但其距离大连开发区只有17公里。
      和石油罐相邻的还有数十个苯罐,石油管道爆炸当天,这里被称做整座城市的生死防线,市局下达了誓死用消防车抵挡火势的命令,当时在现场的大连电视台的记者卢建伟说。他事后承认,当时心底一片绝望,以为“这是世界末日了”。
      但直到8月初,金石滩河咀子村的村民第一次上访时,他们还不知道这些苯罐的存在。“我们的上诉请求被开发区驳回了,但有人悄悄帮我们添加了苯罐的内容,告诉我们这才是致命的。这说明大多数公务员是支持我们的。”村委会主任邵德善对《LENS视觉》说道。他因为在石油泄漏后,三次带领村民上访而成为当地的“明星”。
      
      捞油
      
      距市区58公里的金石滩,是国家首家4A级旅游度假区,也是离市区最近的海产品集中养殖区。河咀子村位于其西南角,与新港隔海相望。
      16日晚上爆炸的时候,邵德善正在睡觉。在金石滩,除了回迁房和门票昂贵的游乐园,到处空空荡荡,没有特别的夜生活,村民们很早就归家入睡。邵德善是凌晨4点起床时从电视里得知消息的,他立即朝海边走去,海上有雾,只有火光映出的红色,细节并不清晰。而且,岸边很快就被封锁了起来。
      第一批接触到石油的是在海上养殖的工人,他们每天早上4点钟起来做饭,收拾工具,天明时即三人一组,驾船出海,直到天色将黑时才返回。但18日中午,在距新港直线距离约11公里(石油受风向影响,走的并非直线――编注)的地方,32岁的项继平和他的同事被缓缓漫过来的石油惊住了:“最厚的地方,差不多有一尺高,沿整个海面推过来,浮篱都被淹没了。”他带着工人朝岸边撤,18日晚,油就涌上了河咀子村的石滩。
      “石头都是黑的。”邵麟回忆说。他的房屋位于村子南部一个峭壁上,周围被丛生的野菊花环绕着,穿过警犬和藏獒守护的路口,下边是一片平缓的石滩。石头上残留的油迹,虽然已被海浪冲刷了三个多月,仍然黝黑发亮。“政府发了清油剂,我没用。我这片海底种了很多海参、鲍鱼,我怕清油剂二次污染。”他说。
      但他的“抗拒”在整船整船洒下的清油剂面前无济于事。据中国海监船7月19日的一次监视结果显示,此次受污染海域约430平方公里,其中重度污染海域约12平方公里,一般污染海域约52平方公里,正是依靠清油剂和人工回收、物理清除,才使得这些海面如今看上去已经几无痕迹。只有捞油上岸的金石湾码头和河咀子村一处隐蔽的峭壁下,潮水退去后,仍然能看到大量被石油凝固的死贝,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油味的独特腥臭。
      19日时,邵德善接到通知,组织村民参与捞油,出一条船一天1000元,后来升到2500元。到20日,大连每天出动船只达到了1200艘,大多来自金石滩街道。但村民们多是消极怠工。22日下午,政府开始号召个体参加捞油,一桶300元――一条船出去一趟折去油桶、人工等成本,收益在万元以上。“始终没人说需要什么防护,大家也不懂,很多男人穿着裤衩就出海了,回来时只露着两只眼睛在闪动,像猴子一样。”在金湾桥码头负责维修船只的李先生说。
      29日,大块的石油基本上被捞净,个体不准再参与。但截至记者发稿时,最后两天的工钱还没到村民的手里。“中石油要求捞油的船要到现场照相,船要有执照才能发钱,但我们这里大多数船都是没有执照的,很多人是和别人家的船合伙干的,”每次提到还没领到的钱,李先生都要愤怒一下,喝一口酒,“用完我们,规矩就来了,太寒心了。以后一万元一桶我也不去捞了。”
      赤身捞油的危害在一些人身上反应得较为强烈,在码头,我们随机问,就找到了几个皮肤长点,开裂的工人。“他们也不在意,对老百姓来说,只要不死就行”,62岁的邵德善长期担任基层干部,对农民的性格知根知底。“听说捞油光我们街道就死了三个人。但不是油给他弄死的,是太贪婪了,船上装的油太多,沉掉了。还听说有人住了院,说不出话来。”邵德善说。因为缺乏官方消息,村民中不免有多种版本的惊悚传闻,但在随后的核实中,我们只了解到35岁的崔占友是在23日死在了海上。他此前有十年的海上作业经验。
      8月初,捞油全部中止,8月2日,中石油大连分公司召开了抢险救援表彰大会。
      8月4日,政府突然发布征海公告,征用金石滩街道的3.5万亩海域,随后开始陆续插旗、除筏。如果最终被顺利执行,河咀子村基本上不再有海面养殖了。
      
      征海
      
      在金石湾,金石滩和附近的大李家街道共拥有20多万亩海域。但近海 养殖主要集中在金石滩,尤其是河咀子村。村里1958年开始搞海上养殖,但当时规模很小,村民的主业还是种地及出海捕捞,1969年,高中毕业的邵德善就第一次跟着长辈出海到了山东。“1965年后才有半导体,能在海上收听天气预报。以前没这便利,到了10月份,只要碰上个大北风,就回不来了。我的老太爷就是死在海里的。”邵德善回忆说。
      1983年,村里开始让个体户承包养殖,但两年后不过才有12户。1990年才第一次扩大养殖,1994年大面积打筏,到了1996年,由于出海打渔的收获很小,土地也渐渐乏力,村民们普遍都转到了养殖上来。
      62岁的邵德堂是最早一批承包的个体户,现在拥有100多亩海面,每年养海带、夏夷贝,除了自己家人,还需要雇佣六七个工人。但大多数村民都不再直接从事生产,而是选择出租给包括邵麟在内的四大养殖场主,租金在1300元~2000元/亩不等。
      “对于个体户来说,100亩以下比较便于管理,太大的话,农民的能力应付不过来,投资风险也很难控制,但最难的还是防小偷。”邵德善介绍说,“全村海面的收入,包括裙带菜、海带、港湾贝、夏夷贝、牡蛎等,每年产值在2000万元左右,但海底才是主要的,能达到8000万元。”海底主要是指海参、海胆、鲍鱼等,一般要三四年才能长成――这也是村民索赔最重要的依据:污染短期内已经见出结果的是对藻类和贝类,以及捞油者身体健康的影响,而对海底生物的作用暂时还无法明确,由于出口日韩等地检验标准严格,养殖者普遍担心销售前景。“原油泄漏不像自然灾害有明确的开始和结束,其大多数影响在短期内都处于未知状态。这些不确定性会导致忧郁、夫妻不和及药品滥用。”南阿拉巴马大学社会学家Steve Picou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说。
      51岁的曹锡孝来自开发区双D港,现在养殖场当保安,“小偷下水一趟,得手的话,能有上万元的收获”,他和同事日夜分工巡海,管吃管住,每月2000多元工资。因为开发区建设,他家的地早在20年前就被征了,当时没有任何赔偿,有些门路的人进了工厂,其他的都是自谋出路,直到五六年前才陆续因拆迁而住上回迁房,并开始有了每月200元的低保。
      “失地的农民大多数都做了保安。金州、开发区许多厂区、机关的保安都是我们村的,他们别的也不会,只能干这个。”邵德善说。但他担心征海之后,大量从养殖上解放的村民连当保安的机会也很难寻找到了。
      正是征海,促使村民们想到了上访。“没有人来和我们提污染赔偿的事,政府是想以征代偿。征海要发布征海公告,说明征海用途,赔偿标准和征后安置,但现在只是口头说了赔偿标准,其他全都没有文字文件。”邵德善说,“赔偿标准是2006年的,去掉海域使用金等,50亩以内,能赔8750元/亩,50亩以外打八折,还要扣除航道面积。但海域使用金必须要经省级机构批准,大连市政府没有这个权力。”
      由于认为赔偿标准不足两年海面养殖的收成,临近的煤窑村去年遭征海,迄今还有九户没有签字。但因为担心被强制清理后不给赔偿,他们今年都缩小了养殖的规模。其中,承包了村里养殖场的薛维安家面积最大,达1300亩,往年毛利四五百万元,但今年只弄了150亩,“开发区的渔监船经常过来干扰,割筏子,老百姓就拿着石头还击。”薛维安说。今年68岁的他,23岁时就开始参与海上养殖,26岁时入党,担任过村支书,但近年来他甚至连电视新闻都不再看,所以油管爆炸的事,他也是直到工人被油从海上赶回岸时才知道的。他的场里往年有20多个工人,今年只留下了两个,另外季节性雇些零工。此外,还“花了20万元雇‘黑社会’来看护场子,否则实在弄不过渔监的侵扰。”他无奈地说。在简陋的办公室,抬头看了一眼墙上“辽宁省优秀企业家”的牌子后,他对《LENS视觉》记者说,“如果他们再来,就算是赔偿不合理,我也准备屈服了。我老了。”
      所以,河咀子村村民三次上访两次受到了接待,邵德善感到有些幸运。9月10日,大连市海洋渔业局起草了一份文件,提出在调查、摸底、核实之后,预计11月中旬将初步拿出赔偿办法,经公示后,年底进行赔偿。
      
      彷徨
      
      赔偿也无法改变征海的事实。在金湾桥码头,一些村民已经在将浮篱转上岸,准备抢在大拨养殖户转产前卖掉,以便多回收一点设备钱。10月到11月中旬是播种海带苗的季节,但村民们多在观望,曾经喧闹的海面作业场景,如同往年人潮拥挤、夜晚烟花璀璨的旅游海滩一样,都成了人们闲聊时不断提及的记忆。
      采访期间,邵德善的车被一个李姓的年轻男子拦了下来,“老主任,你说我这是种还是不种,真是急死了。现在买苗都晚了吧?”因为征海没有下正式文件,不清楚现在种植的会不会被清除、清除后会不会被赔偿、明年能否卖出去。但又怕错过一季的收成:只要11月和明年1月两次集中管理,一季海带菜每亩有5000元的毛收入,以小个体户50亩算,产值即有25万元。“到底征还是不征,搞得人心惶惶的。”年轻人站在路中央甩着手说。
      泄漏造成的污染,虽然最初没得到政府的回应,但商家却异常敏感。金石滩附近近300家水产养殖加工公司都变得门可罗雀。海带、裙带菜的订单是一年一签,明年的订单锐减。而经营河豚等名贵鱼类出口的大连天正水产有限公司,直接承受了泄漏事故后遭日方退货的损失。他们向大连海事法院提出诉讼,未获受理,此后对媒体否认有维权行动,其负责对外事务的张姓副总也对《LENS视觉》记者表示“事情太敏感”。而在2005年4月,载有12万吨原油的葡萄牙籍游轮阿提哥号在新港触礁时,正是由于政府的积极引导和协助取证,117位企业和养殖户法人获得了11.6亿元的庭外和解金。
      来自内蒙古的项继平并不像村民们那样闲适,还要每天带领工人们出海。他是五年前养殖场规模化承包时来到这里的。“承包者嫌本地人不能吃苦,不好管理,所以,在这里搞养殖的都是来自黑龙江、内蒙古、吉林等地的外地人。”
      和他们驾船出海那天,正是大连今年来的第一次大降温,风不断将浪花卷入船内,在缺少阳光的海面上,记者穿着湿透的鞋,每一分钟都如煎熬。而工人们每年要在海上作业11个月,12月中旬到次年1月中旬海水刺骨时才会回老家。“本地人还有希望征海的,能拿到一笔赔偿,但我们这些外地人,在这里已经做了很多年,回到家乡不知道做什么。孩子都在这里上学了,和老家的环境也不熟。”项继平说。金石滩街道有一半都是外地人,事故后的上访、赔偿都与他们无关,但他们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。
      “村民们很难看到两三年以后的事情。”邵德善一方面领头上访,一方面也对河咀子村的未来表示忧心。这几年,大部分村民都退出了养殖,靠租金等收入为生。“前几年村里的土地已经征光了,以养老保险的形式赔付,我有两亩地,只给了相当于7万元。年轻些的更少,但很多村民已经很高兴,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没有过这个待遇。”邵德善说,相对于周边,河咀子村是比较富有的,他曾经希望申请一些大学生村官的名额,提高一下村民的素质,“但动迁让村子摇摇欲坠,前景不明,大学生都不愿意来。”
      三年前,全村200多户人家已经陆续搬入集中居住的楼房,还有60余户散落在海边和山脚,主要是老人。“不习惯楼上的生活,甚至有人在上楼生活了几年后,又搬回废弃的村庄里住。”邵德善指着海边几户孤零零的人家说。
      村子周围的荒山最早是日本人种过松树,上世纪90年代初,邵德善和父辈开始上山大规模栽树,十余年长出一截,近年来才葱茏一片,但眼看着地已经征完、房子逐步拆迁、再加上征海,这些伴随他们一生的绿水青山,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。“孩子们都去外面打工,更不会回来了。”
      留在废墟旁边的,是正在多起来的度假村、海滨浴场、高尔夫球场,以及大量空置的海景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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